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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略+番外(1 / 2)

“先生说过,噬心咒是高阶之秘术,专门用来对付敌军主帅。”

谢映之道:“将军想起什么了?”

魏西陵望着那静静道:“羲和三年,我率军途经离雁岭,遇到袭击。”

这次袭击非常蹊跷,那这些人的战法诡谲,如果说像,竟与前日的阴兵有些相似,他们虽被击退,却更像诱敌深入之计,加上离雁岭地形险峻,天气突变,寒雾弥漫,视野不清,那感觉就像在溯回地时那样,甚为诡谲,现在想来都有一种阴森之感。

原来是有人替他挡下了背后的冷箭。

“他们的目标,应该是我。”

谢映之了然,“我若记得不错,当年正是兰台之变后,天下大乱,各路诸侯起兵勤王,讨伐蛮夷,令尊正是诸侯平夷的主力。如果少将军遇到不测……”

魏西陵心知,何止是遇到不测,噬心咒控制人的行为心性,就算他意志坚定,能扛下这万箭穿心之苦,不受噬心咒所操控,但是此术之阴邪在于还能窥测内心之所想所念。那么他心中思虑之战略,就会被苍冥族所窥知。

这种情况下,他要么像萧暥一样强行拔除噬心咒,要么自诀,以免为妖人所利用。

“而这些年他们对将军的偷袭并没有停止。”谢映之道。

魏西陵知道他指什么,安阳城下,北狄草原,已经两次了,摄魂箭都是冲着他来的。

“月神庙尸胎鬼母,千人祭大阵。恐怕也是想让将军身陨于此。”谢映之徐徐道,“将军是中原之屏障,这样的袭击,今后不会少。”

魏西陵道:“多谢先生提醒,我会严加防范。”

然后他转而道,

“适才先生所说非常之法,能治好阿暥的病?”

谢映之坦言:“此法和苍冥族之法殊途同归。恐怕主公不会愿意。”

萧暥被撂在大帐内,昨晚汗湿的中衣早就被收洗了,他只有老老实实卷着被褥,睡又睡不着,一会儿在想,魏瑄这孩子怎么了?闹别扭了?回营了也不来看他。

不过也好在没来看他,他现在这样子太狼狈了。

一会儿又想到,他的小粮仓到底被谢先生搁哪里了?唔,肚子有点饿了。

就在这时,他闻到一股香喷喷的酥油味。睁开眼睛,漆盘里是酥焙子和奶茶,草原特色早餐!

他一激动,伸出手就去接漆盘,冷不防被褥倏地从肩头滑落,露出光洁的肌肤。

云越蓦然一怔,“主公?你……”

刚才魏西陵让他给晋王安顿寝帐,只是出去半个时辰,怎么回来,主公就光着身子躺在魏将军床上了?

这当中发生了什么?

魏将军为人刚正,光明磊落,不是这种人啊……

萧暥从他瞬息万变的眼神里顿时意识到有点不妙。毕竟这是魏西陵的寝帐里。

他觉得应该解释一下:“云越,刚才其实是谢先生来了。”

云越满脸惊骇,什么?!

还有谢先生?你们还是三个人?

萧暥点头。

云越脸色惨白,身形一时间有些不稳。

营地里,

魏西陵听后面色微变,剑眉紧蹙,“非得如此?”

“苍冥秘术向来诡谲乖张,而且即使用此法,之后主公依旧需要卧榻调养一年,才能恢复与常人无异。”

“他确实不会愿意。”魏西陵道。

谢映之道:“所以不到生死之际,无需如此,好在此番主公没有中寒毒,我用玄门之法为主公徐徐调理。只是期间不可再劳损过度。”

他边说边静静看向魏西陵:“但如今天下诸侯纷争,烽火不息,虎狼环伺,江山未定。”

“为国征战,义不容辞。”魏西陵道,

为国,也是为他。

谢映之心领神会地一笑。

魏西陵忧道:“但朝局险恶,不亚于战场厮杀。朝中之事,还要拜托先生。”

“庙堂之上我会为主公尽力周旋,战事全赖将军,你我合力,不要让主公再劳损身体。”

魏西陵点头,两人商议妥当。

回帐的时候,萧暥刚刚吃完早点,爪子上还沾着酥油,顺手就把裹焙子的棉纸折了两只小狐狸,凑一对儿,搁在枕边,闻着香喷喷的。

此人病得那么重,倒是还很会给自己找乐子。

谢映之饶有兴趣地捡起一只来,“主公折的?”

心灵手巧的某狐狸点点头,他也就这点手艺。放在太平盛世里,估计不够糊口。

魏西陵取了一套衣衫递给他。

萧暥赶紧接过来,立即拖到被褥里悉悉索索穿了起来。

等他穿好衣衫,怀里又多了一个装得满满的食匣。

萧暥眼睛一亮,是他被没收的小粮仓!

除了昨天没吃完的松子果脯蜜饯葡萄干,还有香甜软糯的糕点。

萧暥眨巴着眼睛,这座冰山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。

“对了,西陵,昨晚上你去追击的是什么人?”

魏西陵道:“北狄人的残部,为首叫做赫连因。”

谢映之微微扬眉:“赫连因?”

“先生知道此人?”

谢映之眼中掠过洞悉之色:“只是有点印象,他说了什么?”

“赫连因扬言统一十八部,南下中原。”魏西陵说着静静看了眼萧暥。

当时隔着火墙,阿迦罗张狂道:‘他是我的人,哪怕踏平九州,我也要把他夺回来!’

炙热的恨意隔着火焰,在他琥珀色的眼眸中熊熊燃烧,像一头孤独又桀骜的野兽。

魏西陵面色沉冷了几分,转而问,“阿暥,你可与他见面,交手过?”

萧暥一脸懵逼,他什么时候惹过赫连因?

不过赫连因这个名字他倒是有印象。

《庄武史录》里写到,武帝驾崩后不久,北狄大单于赫连因联合各蛮族入侵中原,只是战况怎么样,结果又是如何,他已经不大记得了,但也有可能何琰根本没有写。

“三十年后,赫连因挥军南下,中原沦陷,尽成胡人之牧场,百万衣冠南渡。长江防线将成为帝国最后一道屏障。”谢映之说罢静静看向魏西陵。

将军气宇轩然,风华正盛。

可是几十年后呢?

自古美人如名将,不许人间见白头。

即便是战神,他能够坚守长江防线多久?三十年?四十年?五十年?他终有年华不再的一天。

谢映之道:“虽说境中所见皆虚妄,很多前因已经被改变,但也不能不防。”

三千世界,诸多因果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

萧暥不清楚谢映之所说的溯回之境到底是什么。但他想起了历史上的永嘉之乱。

中原沦陷,五胡乱华,衣冠南渡,生民流离。历史有时候惊人地重合。

按照《庄武史录》,三十多年后他萧暥早就身陨骨销了。只剩下魏西陵将独自支撑起这破碎的帝国。在山河飘摇之际,为万兆黎民遮蔽风雨。

长江防线将成为帝国最后的防线。他们的家也是所有人的家。

他心中狠狠地抽痛了一下。

即使将军双肩似铁,又如何在垂暮之年,一人支撑起这风雨中飘摇破败的河山。

他更不敢想象,一旦被攻破,胡马渡江,永安城,甚至整个江南要被战火夷平。

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。

“云越,拿地图来。”萧暥断然道。

现在他已经拿下了凉州,击败了北狄王庭,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历史。

如今的当务之急,就是制定接下来的战略,未雨绸缪。

现在布局一切都还来得及。时不我待。

云越吩咐人搬来了一张矮几,置于榻上。展开地图,天下之局势一目了然。

谢映之将一块糕点置于左上方的戈壁荒漠,道:“此番王庭之战,我们已经摧垮北狄王庭主力并五大部落的人马,但是大漠以北,还有八个部落。”

魏西陵道:“清早我率军追击赫连因,才发现王庭四周已空,赫连因应该是早就让余部迁往漠北了。”

萧暥明白了,就在他们被困在溯回地的这几天,竟是给了北狄残部撤退到漠北的机会。

如今天气已经入冬,大漠冰天雪地,对于他们这些中原骑兵来说,根本不可能跨越大漠作战,而且从凉州一路战到王庭,军士疲惫。

谢映之接着又拿起一枚糕点放在鹿鸣山。

“秋狩已经结束,凉州的战事必然传到诸侯耳中。”

萧暥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,此番北狄重创,阿迦罗也死了,赫连因还没有成气候,且远遁漠北,几年内是不可能再跨越大漠的。

目前必须把注意力转向中原了,以免诸侯趁他大军在外,动他的雍襄之地,秦羽一个人怕是难以应付。

谢映之又抬手取出几块糕点,分别置于地图上。

“如今凉州已平,襄州也已经安定,雍襄之地与魏将军所辖的江州隔江相望,连成一片。中原尚有实力的诸侯,剩下豫州的虞策和巴州的赵崇,但是他们的封地处于襄州和江州之间,只要他们不与东北的北宫达联合起来,就不能成势。”

魏西陵抬手将一只小狐狸置于图上。

萧暥心中一震,落子之处正是幽燕之地。

他不由精神一振,该拿下北宫达了!

他忽然又想起以前让魏西陵帮自己打襄州,那是绕着弯子旁敲侧击,心虚到不行,现在魏西陵这么自觉了?都不用他开口了。

《庄武史录》中,两年后,他与北宫达有一场决战,战事极为惨烈。最后原主还是险胜。此战之后,他元气大伤,再也恢复不过来了。

如果魏西陵能直接参战,那么他就不需要打得那么艰苦。

谢映之道:“主公先除北宫达,其后虞策,最后赵崇。如此,天下可定。”

萧暥深吸一口气,平定乱世,统一九州。

魏西陵道:“明白了,我回去便开始准备。”

萧暥还没反应过来:“准备什么?”

谢映之接过话道:“当然是士兵需要的御寒防护,以及雪地作战的兵刃。春耕之时不能出兵,夏日炎热,只有秋日最适合作战,但是幽燕之地十月就开始降雪了,之后便是酷寒千里,江南的士兵要北上作战,首先要对抗的就是严寒。”

魏西陵点头:“北狄人的皮甲不仅轻便,亦能抗寒,弱点在于护身不及铁甲,我意,请褚先生加以改制,用于东北战事。”

萧暥心道,魏西陵果然是实干派。已经考虑具体怎么打了。而且看起来,他从后勤配给到前方战术都是一手抓。

但是对手是北宫达。

北宫氏占据幽州燕州两大州,几代人的积累下来,盘根错节,实力雄厚,他的雪原熊豹营铁骑,几乎是武装到牙齿了。

萧暥想起后世铁血书友群里还曾经有人分析过。

北宫达的熊豹营雪原铁骑,配备清一色的雪地战马,耐力和速度俱佳,单兵都是严格筛选出来,身形壮硕,体格惊人,穿着遮盖住面部的重甲,配置大戟,□□,利剑,陌刀,每个人几乎都是一个移动的武器库。

这种铁骑如果组成方阵推进,那效果简直就如同向前推进的坦克,碾压一切,势不可挡。

“北宫氏的雪原铁骑,重而不精。”魏西陵冷道。

萧暥心中一激。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
这就如同重剑无锋,以力量碾压对手,但是灵活度却不够,挥剑也需要损耗更大的力气。只要把他们调动起来,能把他们自己给累死,到时候以逸待劳,在运动中击溃他们。

他忍不住又问,“那么虞策,赵崇呢?”

“虞策怨毒无信,沙蛇游甲为利而战,上下离心,一战可破。赵崇的铁岭军,多为巴中番夷,好勇斗狠,军纪懈怠,不耐久战。”

萧暥心中暗震,忽然想起了铁血群里的群友们曾将九州各路诸侯军队的作战特点、实力、武力值进行过排名和分析,一群人讨论来讨论去,唾沫横飞,分析的帖子建了十几层高楼,还不如魏西陵短短的几句话,一针见血,入木三分。

当时铁血群里还列出九州最强的八支军队。

魏西陵的飞羽营轻骑和江汉大营水师

萧暥的虎贲锐士

北宫达的熊豹营重甲骑兵

曹满的凉州军

赵崇的铁岭军

襄州禄铮的黄龙城武卒

虞策的沙蛇游甲

当然这个排名颇有争议,胜败乃兵家常事,战场上左右胜负的因素很多,只通过一两场战争很难比较出两支军队的综合素质,除了第一位无可撼动。萧暥心道,毕竟某人战无不胜,实在没办法。

魏西陵最擅长的是轻骑兵作战,利用骑兵的速度和灵活性,将作战指挥运用得出神入化,萧暥至今记得安阳城下那一战,不仅是实战性,连观赏性都极强。

萧暥也善于利用骑兵的机动性,以少胜多,出奇制胜。

只不过比起魏西陵军纪严明,用兵精准稳,萧暥更为冒险,路子野得没边,还有点匪气。

这么一想,其实原主连作战风格上都有那个人的影子啊。

萧暥悄悄看了一眼魏西陵。

魏西陵正提起一枚子置于漠北,“中原战后,再驻军北狄草原,重建沧州城。彻底断绝北狄游骑南下之机。”

萧暥立即明白了,这是要建立战略缓冲区。

历来北狄人劫掠边境,都是以凉州西北诸郡县首当其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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