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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年(1 / 2)

冬日的早晨,屋檐上结着一层白霜。

“你在这里站了一宿么?”

魏瑄蓦地回头,就见身后一名坐在轮椅上的青年,目光和煦温暖,语气里带着关切。

魏瑄记得他,这青年叫方澈,前番刚到江州时,魏瑄与他有过一面之缘。

魏瑄正想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找个措辞,毕竟在庭院里站大半夜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能干的事情。

“我其实”他想说他也是刚来,

方澈却微笑着伸手指了指他的肩膀,“结霜了。”

魏瑄颇为不好意思地抬手拍打。

方澈凝目看着他,“风露立中宵,你和西陵哥一样,都是沉默坚决的人。”

魏瑄听出了他话中有话:“皇叔他也整夜的”

方澈道:“两年前有一阵子,他书房的灯就彻夜彻夜地亮着。”

魏瑄心中一沉,两年前?“莫非是京城流血夜?”

方澈点头:“那几天,府中江南江北往来的消息不断。我猜想他暗中调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力量。”

被他这一说,魏瑄猛然想起,那时候京城虽乱,但四方的诸侯却并没有动作。而且从京城流血夜后萧暥发病,到秦羽率军赶回,这最危机四伏的七天里,雍州居然没有受到任何诸侯的兵压。

魏瑄微微一怔,莫非他动兵了,动兵不是出兵,就像张满的弦,永远比真的放出箭更具有威慑力。

方澈道:“我记得当年,伯父军中的旧部跟他闹得很厉害。最后西陵哥以贤国公的遗训,公侯府要做江山稳定的基石,才把这些老将稳住。”

军中魏瑄并不清楚,但他此来江州任事之际,感觉到了江州各大家族盘根错节,势力不小。如果不是公侯府掌握着江州绝大部分兵权,魏西陵又能慑住他们,江州恐怕也不会那么太平。

又听方澈道:“江州有很多人对暥哥哥误解颇深,想找他报仇,所以他和西陵哥住在一起最安全。他们小时候就一起住的。”

魏瑄心中了然,其实方澈不用解释,他早就在三生石中看到过多年前的情景,也曾在下雨的冬夜,目送魏西陵将坐在街头的萧暥抱回府中。

原来这些年,皇叔也和他现在一样,默默替萧暥清扫路上丛生的荆棘,一个念头猝不及防闪过,那么他会不会对萧暥也有同样的情愫?

想到这里,魏瑄心中禁不住微微一颤。

今年因为出了方宁和魏燮的事情,方胤和魏燮的父亲魏焕相见都心怀芥蒂。毕竟是方宁害了魏燮,但方宁也已经咎由自取了,还能如何?

魏西陵便顺势把今年的除夕家宴取消了。

除夕夜,魏西陵让吴岱安排了一个小宴,只有五个人,这对萧暥来说已经很热闹了。又设了一方圆桌,众人同席而坐。

“嘉宁,你这穿的是什么?”席间太夫人奇道。

“孔雀啊!”嘉宁兴致盎然,

萧暥猛掐太阳穴。

嘉宁在华灯下兴奋地转了个圈,绚丽的裙摆如金羽洒开,

“这几天赶制出来的,好看吗?”

魏西陵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发表意见。

太夫人眉开眼笑:“好看,穿着就像个姑娘了。”

方澈道:“太奶奶,但我听说这衣袍原本就不是姑娘穿的,是男子的袍服。”

“这我知道,”他话没说完,嘉宁便抢道:“这件袍服是此番潜龙局上,容绪先生为他的彩胜美人设计的。传闻那美人姿容绝世,八千身价直逼帝王剑,引得王孙公子不爱江山爱美人,争相角逐,北宫世子与虞贰将军还为此大打出手。”

萧暥搁下筷子,脑阔疼。能不能换个话题。

“怎么还打起来了?”太夫人显然当做听说书了。

嘉宁见老夫人感兴趣,话也多了:“不但如此,那虞贰将军还暗中埋伏,上演了一出水贼劫船夺美。”

“还抢人?”太夫人听得紧张。

嘉宁说的煞有介事:“但是虞贰将军没料到高严太守早有准备,布下天罗地网,来了一出黄雀在后。”

萧暥听得狗血淋头。

嘉宁喝了口水,颇有说书先生的腔调了。“水贼被平息后,彩胜美人和满船的珍宝都不翼而飞了,原来那个彩胜美人,早就和容绪先生的主簿暗结连理,容绪先生的主簿沈先生为人风流倜傥,才华横溢,只是迫于容绪先生的权势,两人不能在一起。水贼劫船的混乱中,他还不惜为了美人挨了一剑。”

魏西陵沉声道:“你从哪里听来的。”

“梦栖山辞话。”嘉宁脱口道。

萧暥:果然

太夫人道:“西陵,让她说,后来那美人才子怎么样了?”

萧暥掐了掐眉心,听老太太的口吻,颇为担心何琰笔下的这一对苦命鸳鸯。

“坊间诸多猜测,莫衷一是,有说沈先生最终成功与美人私奔,也有人说,容绪先生赢得了宝船上所有的珍宝,还在在朱璧居置金屋养孔雀,但是为掩人耳目,把一切都推卸到主簿身上,想要知道结果如何,要听何琰先生下一回的分解。”

萧暥太阳穴直跳:特么的还是连载?

一直默默听着的魏瑄问道:“阿姐,我有个不明白的地方。”

萧暥头都甩出水来,能不能好好吃顿饭

魏瑄凝眉道:“既然最后这美人失踪了,那你这袍服上的绣样又从何而来?”

魏瑄注意到,嘉宁身穿的裙子和萧暥当天天穿的袍服,除了式样稍有不同,孔雀的纹样和排布却极为相似。“莫非容绪先生做了两件一模一样绣纹的衣袍?”

嘉宁不假思索道:“当时朱琦先生带了名画工,为美人画了一张像,那画工手艺极好,精细得连这衣袍绣花都完完整整画了下来。”

魏瑄骤然想起他在潜龙局中给萧暥画了一张像。

他眼中掠过一丝异色:“那画现在何处?”

嘉宁道:“那副画工笔极佳,惟妙惟肖,加上天下人都想一睹那美人的真容,所以这画拍出了五千金的高价,最后被一位贵人买走了。”

魏瑄立即问:“哪位贵人买走的?可有名姓?”

嘉宁道:“这就不知道了。那贵人没有亲自出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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